时尚之王:路易十四如何创造时尚
路易十四是法国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在位 72 年,比维多利亚女王多 10 年。但路易十四在位 300 周年也庆祝了一个开始:我们今天所熟知的巴黎时尚的诞生,这种时尚季节性强、具有社区性、受媒体驱动,最重要的是,具有法国特色。
1643 年路易十四登基时,世界时尚之都不是巴黎,而是西班牙马德里。品味往往与权力齐头并进。在此之前的大约 200 年里,西班牙一直处于黄金时代,扩张为庞大的全球帝国,推动了国内经济的蓬勃发展。西班牙风格偏爱紧致、力量和黑色。不仅信奉天主教的哈布斯堡王朝坚信黑色是庄重、优雅的象征,而且因为高品质的黑色染料价格昂贵,为了炫耀财富,西班牙人尽可能多地使用黑色。他们还通过从当时的一个殖民地(现在的墨西哥)进口一种重要的染料苏木来宣传他们的帝国野心。随着西班牙探险家和军队征服新大陆,他们的时尚文化征服了旧大陆,整个大陆的宫廷都采用了西班牙风格。
当法国贵族从西班牙引进时尚时,他们也从布鲁塞尔引进挂毯、从威尼斯引进项链和镜子、从米兰引进丝绸。他们别无选择,因为法国当时无法生产同样的奢侈品,也没有政治、经济和文化实力来指挥其他国家。
路易十四决心改变这种状况,并在他统治期间取得了成功。奢侈是他的新政:他建立的家具、纺织、服装和珠宝行业不仅为人民提供了就业机会,还使法国在品味和技术方面成为世界领先者。他精明的财政部长让-巴蒂斯特·科尔伯特曾说过一句名言:“时尚之于法国,就如同秘鲁的矿山之于西班牙。”换句话说,法国时尚是国内和出口商品的非常有利可图的来源。路易十四统治期间,巴黎约三分之一的劳动公民从事服装和纺织品贸易。科尔伯特将这些工人组织成高度专业化、严格监管的行会,以确保质量控制,帮助他们抵制外国进口,并有效地防止他们相互竞争。法国还禁止进口自己可以生产的产品,路易十四曾命令他的儿子烧掉他的衣服,因为它是用外国布料制成的。这项经济刺激计划确实是无与伦比的。
路易十四在欧洲大陆发动了一系列代价高昂、永无休止的战争,法国的奢侈品行业补充了其战时金库,提高了其在国内外的声望。路易十四将凡尔赛宫——一座埋在距巴黎 12 英里乡间的破旧皇家狩猎行宫——改造成法国文化和工业的精华展示地。除了时尚,法国还有艺术、音乐、戏剧、园林和美食。宫廷着装的严格规定和礼仪确保了法国制造的服装和珠宝的稳定市场。路易十四被指责试图通过强迫贵族们将财富花在法国时装上来控制他们,然而,实际上,他经常支付这些费用,因为他认为奢侈品不仅对国家经济的健康是必要的,而且对君主制的声望和生存也是必要的。很快,法国就成为欧洲的主要政治和经济力量,法国时尚开始超越西班牙风格。法国时尚成为新潮流。
路易十四和科尔伯特利用一切可用的媒体来宣传他们的时尚活动。正如艺术史学家马克西姆·普雷奥在盖蒂研究所最近举办的“路易十四时代”展览目录中所写:“从统治之初,路易十四就认识到图像塑造情感的力量。”路易十四资助法国顶尖艺术家和雕刻家制作时尚插图,以在国内外推广法国奢侈品和文化。这些插图针对富裕且有鉴赏力的国际观众,其标题不仅仅是为了描述或告知,还为了娱乐、讽刺和性。许多人为肖像添加了详尽的背景故事和内心独白,让衣服自己说话。这些为后来无数的时尚插图定下了基调,这种语言至今仍可在《Vogue》、《Elle》和《Marie》等杂志上看到。
路易十四认为奢侈品不仅对于国家经济的健康是必需的,而且对于君主制的威望和生存也是必需的。
路易十四本人就是时尚的终极评判者。他热爱戏剧,年轻时在奢华的宫廷芭蕾舞中扮演阿波罗,因此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太阳王”,他对戏剧技巧和华丽的热爱也延续到了舞台之外的着装中。他的服装色彩丰富、宽松合身、注重装饰,与西班牙风格截然相反。他的理想肖像出现在时装版画中,他的时尚选择也刊登在许多时尚杂志上。
科尔伯特最有效和影响深远的创新是要求每年两次按季节开发新纺织品,以鼓励人们购买更多,并保持高度可预测的时间表。时装印花经常被标记为冬季(hiver)或夏季(été)以表示季节,并配有相应的道具,例如夏季的阳伞、面具和扇子,冬季的男女毛皮、披肩和皮套。夏季使用轻质丝绸,冬季使用羽绒和缎子。由于法国气候变化无常,纺织品贸易过去有一定的季节性节奏,但现在这已成为一种规则和必需品。无论天气如何,夏季时装季都始于圣灵降临节(复活节后的第七个星期日,即 5 月中下旬),冬季时装季始于 11 月 1 日的万圣节。如果一名女性在 11 月 2 日还在宫廷穿着夏装,她就会有麻烦。其他一些国家发现了这一计划的经济效益,并开始让织工实施类似的季节性计划。
法国的时尚也会随季节变化。西班牙则以其时尚的持久性而自豪,那里的服装人为稳定是由禁奢法带来的,该法限制某些社会阶层穿某些衣服。法国发现这种停滞不前令人费解。法国时装业不仅由于衣柜的不断更新而发展迅速,而且如果一种趋势持续太久,法国人也会感到厌倦。经济学家雅克·德·萨瓦里 ( de ) 在其 1675 年的论文《无商者》中说:“法国人天生善变”,我们今天看到的时尚反映了他们的民族性格。
“太阳神”路易十四所推行的奢华生活和精致礼仪至今仍是法国王室的标志。他的名字仍是旧政权的代名词,直到 1789 年法国大革命才被推翻。虽然他的许多创新和改革未能在大革命中幸存下来,但他创立的高端时尚和纺织业至今仍蓬勃发展,为法国带来了名声和财富。
在监管严格、专业性极强的时尚行业中,人造花、刺绣、挂毯、纽扣甚至扇子仍采用可追溯至 17 世纪的传统技术和方法手工制作。更重要的是,路易十四的遗产对现代法国人对时尚的态度有着重大影响。时尚不是一个肤浅或无关紧要的行业,而是一个与一个国家的经济健康和民族认同密不可分的严肃行业。正如苏珊·桑塔格曾经说过的,“法国人并不像美国和英国人那样,将时尚和严肃视为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