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厂有“西安”接班人 | 特写

日期: 2024-03-31 23:04:04|浏览: 24|编号: 86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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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工厂有“西安”接班人 | 特写

与中国崛起、自主创业时仍在融入国际经济体系的父辈不同,工厂工二代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全球化的世界和经济快速增长的中国。 他们接手的是一家最传统领域的家族企业。 维持创业不易,创业更难。 互联网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新时代。 但权力交接的过程充满了亲情和能力的考验。 这或许是当前中国制造转型乃至品牌探索的必由之路。

作者|张饶

设计|高杰

制作人|张亚

直播结束了。 阿杰对着镜头说着最后一句话,脸上带着因过度兴奋而有些疲惫的笑容。 房间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气氛由沸腾转为平静,就像一锅开水突然关掉了煤气灶。

现在是下午两点,阿杰从一大早开始就连续直播了七个小时。 红牛和浓缩咖啡支撑的高强度输出终于结束了。 他静静闭上眼睛,坐在沙发上,关掉了手机。

没有人给他施压让他卖掉,但作为工厂的第二代,阿杰知道父母对他的期望,也知道他自己的野心。 今天,在直播间里,他为父母创立的箱包品牌“Louis Cady”创下了新的销售纪录。 为了奖励和辜负儿子的辛苦,他的父母拒绝了几位外贸老客户的订单,并给了他更多的工厂产能。

阿杰的工厂位于素有中国箱包皮具之都之称的广州花都。 他的父亲是狮岭当地箱包协会的常务副会长,他的家族拥有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最早从事外贸出口的箱包工厂之一。如今,随着父母年事已高,唯一的儿子,阿杰,需要占据中心舞台。 抖音直播电商是他独立开发的一个板块。 截至目前,这个部门已经为他的家族贡献了40%的订单。 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未来他会慢慢接手外贸部分。

与阿杰家族类似,上世纪末本世纪初随着中国对外贸易的发展而白手起家的一批先行者,创造了中国制造业的奇迹,也积累了自己的人生财富。 那时,他们登上了从全国各地开往珠三角的时代列车。 他们从推销员和小商贩开始,逐渐经营工厂。

但现在,随着人口、资源等传统红利的消失和贸易模式的变化,生意越来越难做,工厂转型迫在眉睫。 培养接班人的问题也必须提上议程。 有统计显示,过去5-10年,中国有300万家私营企业面临继承和财富传承问题,其中90%是家族企业。

与父母艰苦创业不同,二代一开始就看到了全球化的世界和中国经济的繁荣。 他们大多是90后,受过更好的教育,见识了更多的新鲜事物。 如今,他们或主动或被动地肩负起传承的责任,成为中国制造转型乃至品牌化的探路者。

这些年轻人面对的是一个有“贤”的世界。 互联网给了他们一个新时代的机遇。 卖货靠电商,营销也靠社交网络。 同时,他们的空间有限,仍然受到父母的监督。 他们必须依靠实力来拓展自己的疆域。 他们的生活中,总是在攀爬一根线,这条线是由家庭责任、亲子关系、企业权力、社会观念编织而成的——有的很稳定,有的像摇摆的钢丝绳——但无论怎样,他们都必须找到它并将其紧紧地握在手中。

接管班次,但不接管工厂

从佛山西站出发,沿高速公路向西行驶,道路两旁种植着又远又密的细长烟囱,灰白色的烟雾远远望去就像轻云。 过河后,出租车司机告诉我,这里是山区,房租便宜,环保要求不像市区那么严格。 很多工厂都搬到这里了。

曹珏的工厂就在这里。 1994年,她的父亲创办了这家电热水壶厂,业务以国内OEM为主。 来工厂之前,我问曹珏有没有她接手工厂的迹象。 她歪着头,双手插在运动服口袋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漫不经心地说:“没有。”

确实如此。 我看到的是一个最传统的工厂。 门口,一辆满载货物的红色大卡车正在吃力地行驶。 空地上,用纸箱包裹的成品堆放得高达两米。 厂内建筑是老式板房,外墙油漆有些斑驳。 墙上挂着铝框的管理明细。 行政楼左侧矗立着一尊神情愤怒的关公雕像。 据说,每个月初一、十五,工厂里都会拜神烧纸。

虽然想回家接班,但曹爵并没有回厂。 相反,他在该市设立了一个单独的办事处,负责发展工厂的自有品牌业务。 工厂里几乎没有人认识她。 有一次,她去一家工厂,被门卫拦住,要求她登记。

接手工作但不接手工厂,正在成为工厂二代的普遍情况。 原因不仅包括两代人理念的差异,还包括工厂发展空间的问题。

曹珏告诉父亲老曹,如果有一天她打造出一个品牌,她就买下父亲的工厂。 这或许是个玩笑,但事实是,二代短期内很难真正深入到厂内。 这种有限的权力下放可以理解为父母对工厂的保护,也可以理解为两代人之间的缓冲。

父辈们在草原创业,经历了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 他们与老搭档相互熟悉、相互信任,形成了自己习惯的做事风格。 第二代成长于市场更加规范的后千禧时代,对现代有很强的理解力。 企业管理系统更具适应性和认可度。 此外,“建国”和“卫国”的不同阶段需要不同的管理方法。 这种差异导致了两代人管理理念的普遍差异。

逢年过节,老曹总是保存着老朋友、客户的新年祝福语,并怀着激动的心情大声朗读给孩子们听。 曹珏力求简洁高效:“只说你要说的,其他的就不要说了。” ”。

另一家二代工厂的安妮也向我讲述了这种管理理念的差异,她的家族主要从事出口扇子的外贸业务。 她曾经看到一位年长的经理每天早上上班前都会抽烟半小时,所以她尝试给父亲提出建议。 我父亲的看法是:“人都几十年了,难道不需要休息吗?”

几乎每一个从北上广深快节奏生活回到家乡的工厂二代工人,都很难适应自己工厂的效率。 在曹珏的工厂,当客户提出对产品稍作修改时,工厂的高级员工必须召开八次会议来落实这一要求。 而年轻员工则向往后来居上的企业的效率。 “他们召开了会议,立即实施。”一名员工表示。 与管理工厂面临的困难和冲突相比,二代自己成立公司为工厂开辟新的领地,并选择与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工作,这是一种更舒服的方式。接管。

我不想接手工厂的另一个原因是自我发展空间有限。 一个工厂要经营好,往往需要稳定性和经验,而不是创新和创业。 这不是年轻人所向往的。 90后的二代不再想被普世世界所束缚,而是想在时代潮流中找到自己的价值。

小胡是第二代螺丝厂。 20世纪90年代,他的父亲从四川来到东莞,从业务员到管理层,积累了资金,创办了一家独立工厂。 从他上小学起,父亲就带他去酒桌上聊生意。 他还为工厂员工做饭,偶尔做一些抛光工作。 但他并不想接手这家工厂,因为它“没什么意思”——生产螺丝这种配件没有太多想象的空间。 他在学校学习电子商务。 他表示,即使要接手,他也宁愿做一些成品,比如钥匙扣、项链、文具等。

开篇的阿杰给我讲了他的一些二代朋友的故事。 在他们家里,工厂生意往往资源饱和,安排到位,没有给孩子留下宝贵的空间。 他们所做的就是去工厂执行订单。 这些二代人的日常要么是去工厂拍照片发微信,要么就是和顾客打高尔夫、喝酒。 这样的生活不允许他们感受到自我价值。

当第二代需要在工厂经营和自我发展之间找到微妙的平衡时,新渠道的开发就成为了这个距离适中的地方。 工厂的发展转型是一个老话题,我们的父辈们也为这个话题绞尽脑汁。 互联网时代,新的流量渠道赋予了工厂转型新的内涵,也将更加困难的适应问题抛到了不熟悉数字世界的父母面前。

当“连Excel都不会用”的传统工厂遇到线上电商时,第二代工厂的机会就诞生了。 对于他们来说,新的网络世界打开的大门不仅通向工厂的未来,也决定了他们在家庭和事业中的角色。

时代电梯

十年前,“波派”男包的电视广告开始在中央电视台和湖南卫视播出,由当时的当红演员杜淳担任代言人。 该品牌的前身是广州的一家男包厂。 厂主老周白手起家,从撑杆子卖包包起家,从武汉到广州,逐步建成了一家盈利的工厂。 不满足于为新秀丽、、兰博基尼等品牌代工,老周雄心勃勃,计划依靠电视广告推出工厂自有品牌“BOPAI”。

可惜老周的愿望最终实现了,几千万的广告费也没能引起轰动。 这并不奇怪:当时微博如火如荼,微信摩拳擦掌,移动支付即将铺天盖地,淘宝也已蓬勃发展。 老周终于意识到没有人会关注电视。

这个故事是老周的儿子小周告诉我的。 它就像一个分水岭,以隐喻的方式划定了两代人的界限,标志着电子商务时代的全面到来。

从淘宝、京东、抖音、快手、小红书,到亚马逊、特木,如果说传统的工厂发展路径遵循赛车游戏的线性规则,那么新平台就是各种加速道具和游戏中隐藏的捷径。 一代人已经玩不了了,在耀眼的状态下,年轻人接过了接力棒。

“中国是一个制造大国,像我们这样以制造业起家的企业,也会随着国家的崛起而走向国际一线。在这个过程中,数字化手段和呈现效果会让你进入更高的维度。”竞争思维。” 小周解释道。

如今,小周亲自主播,将“波派”带到抖音TOP箱包品牌榜第五位、男士箱包第一名。 他研究最新最有效的直播技术,精打细算商业资源投入,频繁与平台行业服务员交流,研究拆解标杆案例——这句话里的很多名词可能是老周力所不及的。我理解的是厂二代之间的一个话语体系。

工厂原来的外贸业务交给了小周的妻子。 熟悉了老客户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网上寻找并建立自己的客户资源网络。 于是,把品牌做大做强的重任就完全落在了第二代的肩上。 父母退居二线,只负责看管工厂的生产。

电商、线上化是厂二代不可避免的话题​​。 它就像一条康庄大道,吸引着第二代来到光明顶。 为了打造电商品牌,来自宁波玩具厂的娜娜特地从电商发达的杭州找来了一名“很会玩流量”的操作员。 作为新妈妈,她每天都要抽出时间参加各种电商培训班的学习。

一位在英国留学的工厂二代工人告诉我,他读书的那些年,家人给他布置了发展跨境电商业务的任务。 那时候,留学生宿舍几乎就是他自己的仓库。 当同行们出去玩的时候,他独自研究亚马逊的冷启动流量规则,把周围的人当作种子用户,一点一点积累销量和信誉。

工二代培育自己的资源网络的一个重要途径就是通过平台发声,这是年轻人习惯的社交模式。 在厂二代资源对接群里,不断有人发布自我介绍和资源对接信息,分享接班过程中的困惑和经验。 在这样的群聊中,经常看到第二代零配件厂商对成品厂商的羡慕和遗憾:“成品可以做2C电商,但做配件我们只能做2B。”

肖毅是一名第二代金属回收和塑料厂工人。 她的职业规划是成为一名实力雄厚的直播电商运营商。 她的话题总是围绕着抖音和抖音。 甚至当她找到现任男友时,也是因为看到“他真的很会直播”。

安尼嘉去年刚刚从压铸、注塑等零部件加工转型为成品小家电代工。 在她看来,工厂的发展之路往往是从配件开始,下一步就是成品。 有了成品,就是打造品牌。 如果做得好,那就叫“知识产权”。 对她来说,公司发展的下一步就是建立像曹珏这样的自有工厂品牌,并通过线上渠道销售给消费者。

曹珏的品牌业务也很复杂。 一个月前,她刚刚确定了品牌名称,并在小红书上发布了第一条推文。 与小周和阿杰首先选择抖音电商不同,作为小红书忠实用户的曹珏正打算在这个以女性为主的平台上进行小规模种植,树立品牌基调。 。

我看了曹珏发给我的品牌产品设计图,立刻意识到,与她工厂主页上展示的传统金属涂层水壶相比,这真是一个“网红”产品。 产品:体积小,有滤镜功能,圆角精致,马卡龙色可爱。 不难想象,它深受小红书用户的喜爱。

曹珏正在思考哪些业余博主更适合推广。 她的天猫旗舰店也在申请中。 初步种草后,她也可能开始在抖音上直播。 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工厂出来的品牌,她在资金方面却不得不谨慎。 “在网上建立一个新品牌太贵了,”她夸张地感叹道。 自从回国接手工作后,她对奢侈品的消费欲望大大降低了。 每次看到昂贵的包包,她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水壶的微薄利润。

话语权

这些工二代现阶段与其说是“小老板”,不如说是工厂的“生意伙伴”。 他们的起步可能比较容易,但心理负担更大,压力也更直接。 这也是之前一些调查中很多二代不愿意接班的主要原因。 而且,家庭就是公司,习惯了家庭中家长角色的一代人,会发现很难将权力安全地交给公司里的孩子——更何况,小二的社会阅历和奋斗精神一代尚未得到证实。 在第二代接班的过程中,传承的另一端始终掌握在父辈手中。

晚上11点,我和三个厂二代坐在深圳第一高楼旁的露台酒吧里,一脸百无聊赖。 小B一边喝着酒,一边发呆; 安妮拿着电脑,脸被屏幕晒得发白,正在键盘上疯狂地打字。 据她介绍,每天晚上的这个时间是接近外贸客户的固定时间,会有奇效; 曹爵看着电话,皱着眉头。

第二天是妇女节,曹珏刚刚将品牌的节日营销文案发给父亲审阅。 在她的设想中,凸显女性力量的文案应该以女性科学家为榜样,而不仅仅是日常场景中的母亲、妻子和女朋友的形象,但她的父亲似乎无法理解这种思路。 对话框中会弹出一系列 50 秒的白色气泡。 她一脸尴尬,小心翼翼地点开了最后一个。 我隐约听到“别取笑自己”这句话。

即使他们承诺让二代发展品牌业务,他们的父母仍然不放心,甚至连营销文案的细节都要操心。 这就像家庭关系中权力转移的一个缩影:在父母眼中,孩子永远是孩子,无法独立。 只有到了某个特殊时刻,紧密的权力关系线才会突然松动。 当厂二代是女儿时,情况变得越来越微妙。

至于权力交接的时刻何时到来,可能与父母的性格和家庭氛围有关。 大多数工厂一代出生于 20 世纪 60 年代和 1970 年代。 他们在传统的、集体主义的家庭环境和社会氛围中长大。 他们的许多想法往往是保守的; 他们更喜欢保持低调,躲在幕后而不是台前——几乎每一代人都拒绝了我们的采访请求。 同时,他们又是那个时期的开拓者,具有非凡的勇气和勇气,这让他们有一种自信和权威感。 综合起来,无论是在家庭还是在公司,每一代人都常常呈现出传统家长的形象。

安妮的父亲就是这样的工厂一代。 他很认真并且愿意分享。 他在业界很有名。 由于愿意投入大量资金,他也被称为“机器狂人”。 厂里几乎没有人会不同意他的观点,唯有安妮敢于扮演“忠言逆耳”的角色。

厂二代要想从父辈手中获得话语权,总是需要先证明自己的能力。 工厂的逻辑很简单——订单最重要。 您获得的订单越多,您获得的认可就越多。

正准备出国留学的安妮,把推广外贸业务作为自己目前的主要工作。 为了拿到订单,安妮常常熬夜到三四点与顾客聊天,并频繁参加社交活动。 起初,她担心父亲会认为她只是玩玩,但直到她收到第一个小而有利可图的订单时,她才感到被认可。

曹珏的父亲就不那么典型了。 他身材瘦削,性格温和,被周围人视为“儒商”。 他喜欢研究新的小玩意,比如办公室里的自动汽水机。 曹珏性格独立、坚强,讲话总是如鞭炮般。 她摆过地摊,当过英语老师,甚至改造过旧城。 传说,她穿着西装裙子大步走进衙门,穿过人群,直接对秘书说:“我找你。” 她收获很多。 房间里满是惊讶的目光。

即便如此,当曹珏想要回家帮忙工厂的时候,却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说服父亲将生意交给她,而且凡事都要得到老曹的允许。

阿杰证明自己、争取话语权的方式就是通过直播电商。 证明自己,不仅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给父母、老厂员工一个交代。 直播的七个小时(早上7点到下午2点,或者晚上7点到2点),他一次都没有离开过镜头——不上厕所,不休息,每五点就喝一口水。分钟。 这是为了保持观众的注意力。 他害怕一旦他消失,用户的注意力也会离开。 阿杰的妻子告诉我,在最困难的时期,他甚至在睡梦中说“3、2、1连接”。

事实上,在同龄人的描述中,阿杰的父母已经是那种“别人的父母”形象了:他们有着罕见的宽容和平等意识,像朋友一样与孩子相处,支持、鼓励、引导他的成长。 阿杰记得,当销量第一次爆发时,迎接他的是父母长辈的笑脸、香槟和掌声。 第二天,妈妈在客厅放了满满一屋的样品袋让阿杰挑选,其中有一些原本是为了对外订单的。

工厂里的其他员工也能看到阿杰的努力。 有一次,一位负责电商仓库管理的经理在直播间给这个年轻人火箭,阿杰却只是回应:“华哥,别看!快给我的粉丝们发货吧!”

源源不断的订单和认真可靠的精神帮助阿杰确立了自己的话语权。 今年开始,除了矩阵直播,他还计划从父母手中接手外贸业务。

“对于我的父母来说,他们早已到了应该享受生活的阶段,去马尔代夫叉鱼才是他们这个阶段应该过的生活。”他说。

无限可能

有的二代人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有的人还在探索无限的可能性。 回国接班从来都不是富二代为自己人生规划的唯一道路。 能够传承下去真是太好了,但他们对未来的愿景绝对不止于此。 “无限”的第二个含义是二代需要突破限制。 限制不仅来自于父母的放权空间,也来自于年轻人对家庭关系的内心认知不断加深,以及社会观念带来的种种障碍。

对于工厂二代工人来说,“家”是一个复杂的地方。 当富二代有能力独立创业时,接班或不接班不仅是一个人生和职业道路的问题,也意味着“回家”或“不回家”,意味着一个年轻人面对的是本土情况。 家庭做出的选择。

大多数接手的工厂工人二代的童年与父母的童年有重叠。 创业初期的焦虑、忙碌和不安全感常常笼罩着家庭,影响孩子的成长。 继承过程中出现的冲突,本质上是亲子关系的反映。

曹珏的坚强和独立是天赋,也是成长的代价。 与生长在生意稳定时期、童年充满恩爱的弟弟妹妹不同,曹珏作为大姐,习惯了自己解决困难,多年来与父母有矛盾。 她说,去年生意失败后,在基督徒朋友的开导下,她才真正接受了这一切。 她陷入了低谷,开始意识到接受、付出和爱的重要性。 从此,她成了一名基督徒,每天晚上祈祷,研究圣经软件推送的日常谚语。

“传承的责任”成为她决定回国接班的心理动力。

在观念比较传统的家庭中,姐姐的身份在继承问题上可能会显得有些尴尬。 除了家庭关系中可能出现的摩擦之外,“家”的概念还夹杂着一些社会和体制问题。 “男传女”仍是不少地区的主流观点。

在安妮父亲的蓝图中,女儿的理想生活是出国留学、考公务员、结婚生子,过上安定无忧的生活; 至于工厂里的辛苦活,就交给了弟弟来做。 但安妮认为这不是她应该走的人生道路。 她的性格更有可能成长为一名企业家——善于交际、有远见、勇敢。 7月开始,安妮将前往澳大利亚学习品牌公关。 在学习的同时,她也想着为家人接更多的订单。 “我来经营生意,我哥哥看守工厂、做生产,这很好。”

在商业社会,二代工厂的传承不仅是一个管理话题,更是一个新时代供给侧改革的话题; 但对于二代工厂本身来说,这只是一个关于个人生活的话题: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人。 年轻人需要在世界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阿杰、小周、小虎、曹珏、安妮、小毅也是如此。 在一个有“贤”的世界里,他们必须沿着自己的路线向上攀爬,直至无穷。

故事到此结束。 曹爵提议回自己独居的公寓去收天台晾晒的被子。 他们看到路上着火了。 他们看着眼前那座烟雾缭绕的大楼,叹了口气。 “工厂里的人太了解这种感觉了,他们一生的心血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车子已经开得很远了,他们的心还在等待着那个人那令人安心的消防车鸣笛声。

曹爵的住所是一栋TVB剧中经常出现的老式公寓楼。 我们乘电梯到了43层的顶楼,爬上狭窄的楼梯到天台领取被子。 这里几乎漆黑一片,高处狂风呼啸。 左边是深圳繁华的夜景; 向右看去,远处的香港如海市蜃楼。

白色的被子独自放在铁架上,在夜空下随意飞舞。 三人放下东西,爬到架子上。 被子拍打在他们的身上。 我看到他们跳起来,伸手,抓东西,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跳起来。

(曹珏、安妮、肖毅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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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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