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吉：为什么中国留不住自己的消费者？
作者简介：孙晓吉毕业于英国谢菲尔德大学，政治经济史研究员。着有《变穷：1720年的南海金融泡沫》、《英国议会的过去》等书。
春节将至，组织“买买买”团的中国游客也如约而至。多国采取特殊对策来吸引中国消费者。例如，日本商店向内地游客派发“压岁钱”，法国宣布将为内地旅游团提供24小时签证便利。中国消费者也非常配合。预计春节期间将有600万游客出境购物，消费不菲。
如今，中国人已成为全球旅游零售领域最大的消费群体，支撑着全球商品市场的半壁江山。英国《金融时报》披露的数据显示，中国人每年在英国的消费达3亿英镑（约合人民币27.8亿元）。在伦敦希思罗机场，中国游客约占全部游客的1%，却创造了25%的免税收入；在伦敦地区开业，非周末，约有四分之三是中国游客。德国市场研究机构GFK最新研究报告显示，2015年中国人海外购物支出为229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5万亿元），人均海外支出达5830元，同比增长16.3%。 %。人均消费相当于每位游客在海外购买一个LV手袋。今年的数据肯定会更高。
然而，1.5万亿的海外消费对于中国来说却意义非凡。 2008年，中国经济刺激总额只有4万亿元，但去年的海购消费却占当年经济刺激总额的四分之一以上。但这1.5万亿并没有为国内经济做出贡献，而是全部流向了海外，这对于整个中国经济显然不利。国人海外购物倾向的增强，让“刺激消费、拉动内需”政策成为民众“内需拉动外需”的实际行动。国内经济不景气，人们还在国外花钱，没有发扬支持国家经济建设的精神。为什么让人们愿意在家里花钱这么难？
在中国购物，你总会面临以下三个问题：产品税高、质量差、购物体验差。商务部研究院消费经济研究部曾发布报告称，目前只有20%的中国人愿意在国内购买奢侈品，是2019年中后期“外热内冷”的主要原因。高端消费就是差价。我国税率较高是造成价差的重要原因。中国的进口关税税率在6.4%至25%之间，高端消费品还需缴纳30%的消费税。这就导致产品的标价与实际价格差距巨大，普通消费者无法承受。因此，高端商品的消费主要转移到税率较低的海外地区。
此外，就一般消费品而言，商品成本连年上升。八年前的4万亿元经济刺激引发通胀压力，大量热钱流入房地产，推高商业地产价格。 2008年至2012年，全国各城市大量商业地产开工建设。购物中心不断兴建，但租金价格持续上涨。表面上，商品供应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充足，但实际上，购物中心租金持续上涨，商业物业过多。这导致国内大部分门店商品价格居高不下，但又很难收回成本。不信的话，看看今天中国各大城市的商场吧。它们几乎都是同一个模具里雕刻出来的。周围的环境也被废气、雾霾、噪音所笼罩，令人十分不愉快。这种购物体验与巴黎、纽约、东京等国外购物圣地明显不同。单纯去国内商场购物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大家只是去实体店，悄悄地用相机拍照，然后上网点击图片。那么海外消费者呢？从他们在朋友圈发布的照片来看，他们去的购物地本身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第三，近年来消费者越来越“屌丝”。众所周知，消费依赖收入支撑，近十年来，居民收入占GDP的比重不断下降。当然，近年来人们的收入并没有增加，但增加的速度却落后于政府收入的增加、GDP的增长、企业产能的增长。换句话说，生产能力大于消费能力。受此影响，消费疲软。归根结底，这是政府收入过多、人民收入过少的必然结果。如果社会财富分配制度不改变，国内大多数消费者永远不会去实体店消费。人们仍然会选择海外消费或网上购物，这两者都比去实体店便宜得多。
有人说，便捷的网购可以改变海外消费趋势，实现消费回流。这是真的吗？据统计，去年全国网上零售额比上年增长33%。在中国消费疲倦、低迷之际，日益庞大的网购消费规模依然强劲，这似乎是个好消息。然而，国内网购市场长期受到假冒伪劣商品的侵蚀。去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公布了一项令人惊讶的统计数据。我国网购真实率仅为58.7%。消费者的投诉也在迅速增加。在假货横行的环境下，希望中国消费者能够放心地在国内购物是很牵强的。说白了，网购只是人们的临时措施和无奈之举。如果能在实体店体验到优质低价的产品，没有人会愿意每天在网上购物。所谓网购，实际上就是消费者牺牲购物体验和质量来换取便宜的产品价格。
中国人海外“爆买”的背后，是国内实际的消费环境。我们之所以满世界逛街，并不是因为生活没有安全感，恰恰是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更“更高”的所谓权利我们暂且不谈。只要清洁的空气、水、土地和无毒无害的食物。这些“安全”的最低条件是如此遥不可及。于是，“买买买”就成了我们安慰自己的唯一渠道。疯狂购物是中国消费者成为消费者的原因，但也造成了自己的悲剧：除了无休无止的消费，人们似乎别无选择，没有庇护所。正如社会学家鲍德里亚所说，“消费社会的主要成本是它造成的普遍不安全感”。这种渗透到社会各个角落的不安全感，迫使人们跳入一轮又一轮的海外消费热潮。
如何打破现状？三个简单的技巧：通过减税和增加补贴给零售商喘息的空间；改革分配制度，让消费者更富有、更愿意消费；改善城市环境，加大基础设施建设，让购物成为一种享受，而不是一种折磨。这个复杂系统工程的建设已经到了必须完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