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二手店”：二手奢侈品也开始滚滚而来，你的钱包被收获了吗？

经济观察报记者张瑞介绍，8月19日上午10点，广州天河区塘厦智慧公园内人流稀少，一家外墙呈芭比粉色的店铺门口挂着“休息”的牌子，透过落地窗，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三款不同颜色带有香奈儿logo的珠光系列母子包，妈妈包和孩子包用金色搭扣锁住。

这家主营“二手奢侈品”的店，今天还未开始营业，店长左宽和店员们也不着急，慢慢整理着。

“最近我们接待的一位新顾客买了一个价值6000元左右的LV包，也是20多年历史的经典款。她说，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二手包，之前对行业内的真实性和售后服务都心存疑虑，不知道自己想买哪一款，什么价位合适自己。”左宽指着摆满香奈儿经典黑金系列的五层展架说，每个女生看了都会心动。“结账的时候，店员邀请她关注我们的公众号和网上商城，她说自己关注了快3年了。”左宽说。

按照国内业界公认的定义，“二手”一词源于日本，通常指二手奢侈品，其中香奈儿、LV、爱马仕的包包和劳力士、百达翡丽的手表最为常见且流通稳定，前者与后者的消费群体并不相同。一般来说，二手包包的市场价格在“性价比”或“稀有款”方面比专柜商品更有吸引力，而手表产品的价值则稳定，消费群体评价为“有实力”，更多的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店里一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经典系列包包，虽然现在专柜已经没有卖了，但市场价值比较稳定，从几千元到几十万元不等，有的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也会有溢价。”左宽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他们的顾客大多是28岁至50岁的女性。

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店内最隐秘的位置，背光的展示柜里分别摆放着几只爱马仕包包，他说这是店里最“昂贵”的消费区。

客户是谁、货物从哪里来？

价值数千、数万元的名牌包，通过二手奢侈品行业小众、私密的线上销售平台进行交易并不罕见。“客户一般都很懂行，相互信任度很高。在这个行业，我们其实很谨慎，一旦假货卖出去，可能就没人跟你合作了。”魏晓绰说。她在奢侈品行业工作了大概十年，最初在一家国际知名奢侈服装品牌工作了六年，升职做店长后辞职创业，主要做形象设计和二手奢侈品。 “可以这么理解，我原来服务的品牌客户，通常愿意花一两万元买一件衣服，实际上这个消费群体的经济水平，要高于大部分愿意花同样的价钱买一件奢侈皮具产品的消费者。一开始我以为这些客户可以转化为我创业的资源，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魏小绰说，一个两万元的LV包放在二手店里，可能就值一万元，但这些客户却“看不上”，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二手交易。她表示，与日本、欧洲相比，目前国内的二手文化还不成熟，上海的接受程度也相对理想。

“比如上海的顾客就很精明，在专柜花2万元买一个包，背了三个月之后，还是很新的，于是就卖1万多元，再加3000元左右买一个新包。”魏小川说，这类顾客一年可能经常买五六个名牌包，但现实中可能只花2万元。不过，在中国其他地区，以这种心态和习惯消费奢侈品的群体还是比较少的。“货源主要还是靠顾客收，前几年多是官员背景的人收的礼物，或者是充当‘女朋友’的人，在二手市场换现金。”魏小川说，有些是出于个人原因寄售或“典当”，因为需要经济周转。后者通常需要现场快速完成交易和过户，价格会比较低。

长期流通的二手奢侈品需要保值。“比如劳力士手表、爱马仕包包，都是高价值的硬通货产品，不管在哪，它们的市场价格都比较稳定，甚至有可能10万元买的产品，两三年后就涨到15万元。”魏小川说，爱马仕专柜销售需要搭配商品，“比如包包本身标价8万元，但你会被要求搭配1.2倍、1.5倍的商品，你可能需要买几十万元的衣服、盘子、碗、围巾，才有资格买这个包包，所以这个包包的市场溢价会变得很高。”

至于手表，二手市场的价值比箱包更受认可。“比如买劳力士的人都知道，这款表在专柜订不到，可能要等两三年。如果是特定款式，二手市场一有货可能就被抢购一空。你不仅要有资金实力，还要有渠道，这些都懂。”魏小川说，就算不是这样的客户，一款手表在专柜卖30万，在二手市场卖15万，这样的消费能力还是不错的。“香奈儿是靠这个品牌和产品的长期稳定，LV的老花系列价格也是长期稳定的。”魏小川说，此外，像古驰这样的奢侈品牌，在专柜一万多，但在二手流通市场，即使是全新的，可能也要打六七折。一般来说，二手奢侈品的流通主要由品牌历史文化、品牌数量及价格控制、当下流行趋势等几个因素决定。

“性价比”

“感觉到处都是鲜花，好人坏人鱼龙混杂。”这是魏小川对这一两年二手市场的直观感受。

启信宝数据显示，以高端奢侈品、二手货、奢侈品回收、寄售为挖掘关键词，截至今年6月24日，全国二手企业约8832家。按地区划分，广东省数量最多，约900家，其次是辽宁省786家、北京391家、上海114家。2012年至2020年，全国每年新增二手企业约1000家，2020年新增近2000家。广州自2016年起，在全国城市新增二手企业排名中进入前三，且排名逐年上升，2018年到2020年始终位居榜首。

在二手奢侈品流通领域，无论是消费者还是商家，“真伪”都是一个谨慎对待的问题。“对于新客户来说，其实是有顾虑的，但一般在第一次购买，花几千元试过之后，就真的敢第二次买了。”魏小川说，二手奢侈品行业目前还没有国家指定的权威机构来鉴定，但业内普遍认可中检集团奢侈品鉴定中心出具的认证结果。作为商家，收货时也会遇到不确定的情况。

“我曾经遇到一位先生，经朋友介绍，他带来了三个爱马仕包和两个香奈儿包。作为非专业鉴定师，我已经能看出，两个香奈儿包中至少有一个是假的。”魏小川说，同一系列的产品，字母的倾斜方向明显不同。

“最后经过团队鉴定，两件都是假的。我们不会告诉客户货是真是假，只是说不收。”魏小川说，大部分公司都会有自己的鉴定团队，如果自己不确定，就会送到中检进一步确认。行李箱费用大概是200元一次，手表是500-800元一次。中检还有培训班，几个月的费用在2-3万元，考试通过的话，还能拿证书。

“平时检查频率不高，一年也就一两次。”魏小川补充道。

曾小静就是前述二手店的创始人，她告诉经济观察报，店源起于一个相对私密的交流圈，发展至今约9年，店面规模逐渐扩大，店内在售商品价值已达2000万左右，在大众点评上被标注为华南地区最大明星二手店。

她称，此前很多人以为二手行业景气，疫情时代，经济不景气，才会出现甩卖闲置奢侈品的现象，一些机构也通过这种方式“传谣”。

今年5月，在首届消费品博览会上，经济观察报记者从法国驻华大使罗良和瑞士驻华大使罗志毅处获得的数据显示，在世界奢侈品消费市场中，35%的奢侈品消费者是中国人。同时，中国70%的奢侈品购买是在海外完成的。2020年，在中国市场表现最好的三家法国企业中，LVMH和香奈儿占据了两席。2018年的统计数据也显示，占据中国50%市场份额的十大奢侈品品牌中，有LVMH旗下的路易威登（LV）、香奈儿和爱马仕。

“疫情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海外旅行，一些海外代购失业，转而做二手行业。这确实会带来短期、暂时的增长现象，但对我们来说，感觉红利期已经过去，开始滚滚而来。”曾小静说，顾客对“物有所值”的追求更加明显，对品质与价格的平衡度要求越来越高，甚至接近完美、全新。

“之前的消费者多是造型师、时尚潮人，看重设计感去购买，而现在则出现了用便宜的价格购买奢侈品的观念，这与成熟的中世纪文化不符。”曾小静说。

（应受访者要求，本文左宽、韦小川、曾小菁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