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察二手奢侈品丨万亿二手奢侈品市场鉴定能先火起来吗？
“现在的每一步实际上都是一次反复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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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注：
近年来，在资本的支持和直播的催化下，二手奢侈品（以下简称“二手奢侈品”）的购买悄然兴起，市场也迎来了高速增长。据《中国奢侈品报告》显示，2023年，中国奢侈品市场线上交易总额达到2574亿元。而投宝研究院的数据则预测，2025年中国二手奢侈品市场规模将达到348亿元。二手奢侈品已经成为年轻人流行的生活方式。去年2月，二手奢侈品交易平台红布林也获得B+轮融资，投资方包括58同城。此前，二手奢侈品领域还有胖虎、绯鱼等平台分别获得了启策资本、吾悦资本的投资。随着越来越多的消费者转向线上，假货、标准不一致、信任度不足等隐忧也逐渐显露出来。
二手奢侈品市场如何规避这些陷阱，实现更加稳健的增长？评估行业如何规范？奢侈品品牌如何看待市场的起伏？二手奢侈品市场如何影响奢侈品品牌的战略定制和口碑？
为此，我们推出系列专题报道，采访标准鉴定部门、二手奢侈品平台、投资机构、奢侈品品牌、二手奢侈品创业者、直播机构等多个层面、相关人士，对上述问题进行多角度、深度解读和剖析。（陶莉）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易嘉颖、陶莉上海、杭州报道
“单看这六个字母，要知道的点就很多，正品C基本是正圆形，右侧有30度的切口；H是上短下长；A是几个点连成正方形；E是小标题，如果放大看，底部横线最长，中间最短；N则是上下平头，上宽下窄。”近日，在一场技术交流会上，中塑首席鉴定师陈师傅（化名）与21世纪经济报道等媒体分享了香奈儿品牌鉴定知识，从标志、雕花、五金等各个方面，详细演示了香奈儿的真伪细节和做工。
目前奢侈品鉴定需求呈现井喷趋势，《中国二手奢侈品市场报告》显示，目前中国二手奢侈品市场存量超过3万亿，二手奢侈品行业规模不断增长，与之对应的是鉴定量也不断上升。
在二手奢侈品行业，鉴定是基础也是核心，商品真伪是消费者购买决策的关键。与此同时，消费者的鉴定意识也大幅提升。据优舍一拍报告，2022年上半年平台鉴定总笔数同比增长21.67%，其中综合真伪率为42.4%，同比下降6.2个百分点。上半年鉴定订单总量中，个人用户占比超过85.7%，是鉴定需求主力。
鉴别需求的增长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当下二手奢侈品市场并不规范。目前即便是头部平台，也或多或少有公众反馈商品质量不符合预期、客服服务不及时等问题。在知乎、抖音等平台上，已有不少用户反映绯闻存在博主展示与收货不一致、直播福利造假等问题。另一头部平台红布林则收到大量投诉：据点塑宝平台数据显示，在其2023年至今的二手电商投诉榜单中，红布林位居第二，仅次于闲鱼。产品质量、网络欺诈和售后困难是该平台被投诉的几个重要原因。
“检验鉴定是为了促进行业健康发展。”中国出入境检验检疫协会奢侈品专业委员会会长张晨指出，目前，各鉴定机构得出的结论还存在分歧，很大原因就是行业缺乏统一的标准、产品数据库和数据共享平台。
行业差距大
据最新《中国奢侈品报告》显示，2023年，中国奢侈品消费走出2022年的低迷，开始复苏，最终录得9%的增速，达到10420亿元人民币。值得注意的是，2023年，中国奢侈品市场线上业务实现17%的增长，占销售额的42%，线下奢侈品业务数字化转型已进入不可逆转的发展阶段。
从中塑检测集团的人员扩充，或许能窥见二社鉴定近年来的成长。
“2020-2021年我们只有两三百人，现在有近600人，其中鉴定师50余人，扩张速度非常快。鉴定数量也在不断增加，2023年比2021年增加了近3倍。目前最大的上海仓库每天的鉴定量在1200件左右，是之前的两倍。”中塑检测集团品牌总监许子迪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二手奢侈品行业鉴定师缺口很大，从小型二手店到大型鉴定机构都需要鉴定师。”
相对于评估行业的快速发展，评估师的培养则是时间和经验的积累。徐子迪进一步介绍，评估师的培养是从评估师的助手开始的，先有两到三个月的学习期学习基础知识，然后徒弟跟着师傅学，这个周期是一到三年，也看个人能力。也就是说，从助手到上岗，培养一个合格的评估师至少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
值得注意的是，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厦门、澳门等地的二手及奢侈品店走访时发现，不少店家在门口显眼的位置张贴着估价师培训证书，证书上显示培训时间多为1-2周。“证书会给消费者一种信任感，现在大家都要考，相对比较规范。”厦门一位二手店老板解释道。
但当被问及这短短两周的培训课程是否有助于她们提升鉴别技能时，答案是否定的。“毕竟时间短，教的也大多是基础知识，对消费者来说可能更有用，能一眼就识别出假货。但对已经有店铺的人来说，更多是为了考取执照。”上述店铺老板指出，鉴别还是更多靠经验的积累，多观察、多触摸。
中国出入境检验检疫协会奢侈品委员会会长张晨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现在市场上主流的培训时间是7天，但学了知识就能做题吗？不一定。离开课堂之后，更重要的是实践经验的积累。”在他看来，培养一个优秀的鉴定师每天看100件物品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这涉及到具体的品类，也涉及到很多品牌，很少有人能同时精通箱包鉴定和手表鉴定。”
建立标准
另一方面，鉴定的内容也在不断更新，品牌的技术变化、防伪手段也在不断更新，鉴定师与造假者展开了一场斗智斗勇的较量。
据陈师傅介绍，他每天要审核上千件奢侈品，这份工作让他亲身感受到了造假技术的不断进步。“两年前，香奈儿在一些包包里植入了芯片。刚开始，中塑收到的包包里的芯片乍一看是假的，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一些假包芯片上的数字字体、螺旋纹路就和正品非常接近，肉眼几乎分辨不出来。”
为此，中塑率先建立科技辅助手工鉴定法，引进高精度仪器，收集全球各个品类、各个时期的奢侈品样本，建立真品数据库，以供比对参考，力求真伪分明。许子迪解释道，“其实，中国在二手奢侈品鉴定方面，比日本领先十年。”
除了实物数据的积累和技术助力，行业标准化的建立也迫在眉睫。2023年3月2日，闲置品联合浙江检验检疫协会、中国出入境检验检疫协会联合发布了《名牌箱包鉴别通用规范》。该标准是在深入研究品牌箱包工艺特点的基础上建立的标准规范，也是二手奢侈品箱包类别的首部团体标准，将为闲置交易行业标准化建设提供新的模板。
闲鱼服务运营总经理明朗进一步透露，未来闲鱼还将与权威评估机构合作，共建评估师档案和评估数据库，对评估人才的培养和认证形成统一的标准和成长体系，最大程度实现从业人员的标准化。其他二手奢侈品平台也在积极尝试标准化合作，比如红布林、胖乎乎就与中检集团有长期的奢侈品评估合作。
与此同时，中塑也在探索鉴别流程标准化。“目前分为开箱查验、文件登记、拍照存档、多轮鉴别、复检核实、封存邮寄六个步骤，每个工作台上方都有摄像头，记录全过程。”许子迪说，从入仓到出仓，整体时间可以控制在13个小时以内。
作为曾经极其小众的行业，奢侈品鉴定多年来在乱象中发展，二手奢侈品的火爆让这个行业迅速壮大。目前，奢侈品整体市场仍处于持续增长的状态，中国消费者仍是全球奢侈品消费最重要的力量。爱马仕第三季度财报显示，截至2023年9月底，除日本以外的亚洲地区销售额同比增长21%，略高于品牌整体的16%。因此，在奢侈品行业繁荣、交易逐渐转向线上的背景下，二手奢侈品平台的交易也将走上高速增长的道路。
“这个行业是全新的，正处于快速发展期，现在每一步其实都在摸索，需要很多时间积累经验。”徐子迪坦言，但专业化、标准化、技术先进化已是大势所趋。
（实习生邱东英对本文亦有贡献）